苏晚卿膝盖一软,跪了下去。
就在那一刻,秦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恰好避开了她这一拜。
她低头,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晚卿,然后转向裴纪安。
「纪安,我留在这儿,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让你下不来台。」
「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娶的姜凝,既然婚礼办了,证领了,那她就是你裴纪安的合法妻子,是我们裴家的长媳。」
「你当初没反对这门婚事,婚后就别给我搞这些宠妾灭妻的丑事,败坏你父亲和你整个家族的名声!」
秦岚走到我身边,目光锐利。
「主母点头收了茶,才能算是个妾。主母不点头,那就算睡上了床,也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,你明白吗?」
她这话是对我说的,更是说给那两个人听的。
我低下头:「儿媳明白。」
她冷哼一声,转身带着一群佣人,气场十足地离开了。
跪在地上的苏晚卿听懂了秦岚话里的羞辱,脸色惨白,急忙掉转方向,哆哆嗦嗦地端着茶想跪到我面前。
可裴纪安一把将她扯了起来,死死地搂在怀里,像是护着什么绝世珍宝。
「晚卿,你不用跪她!我倒要看看,在这个家里,谁敢不把你当回事,谁又真把她当成主子!」
我站在原地,心脏一抽一抽地疼。
望着裴纪安那张俊美却刻薄的脸,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他朝我伸出手,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像一件艺术品。
我看着那只手,甚至还在痴心妄想,如果他愿意牵我的手,该有多温暖。
可他一开口,就把我从幻觉打入了现实的地狱。
「把母亲给你的戒指交出来!」
「你不配戴!」
苏晚卿依偎在裴纪安怀里,泪眼婆娑地看着我,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。
「纪安,你别这样,别为难姐姐。我没关系的,只要有你的爱就够了。」
她越是这么说,裴纪安就越是心疼,看我的眼神也越发凶狠。
他深情地看着怀里的苏晚卿。
「晚卿,这裴家少奶奶的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,这枚戒指,也理应由你来戴。」
说完,他抬起眼,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,朝我逼近。
「拿来!」
我心里一直觉得,裴纪安再怎么讨厌我,骨子里总归是裴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君子。
我没想到,他会动手来抢。
我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往后退,手腕被他死死抓住。
在他用力掰我手指的那一刻,那枚沉甸甸的翡翠戒指从我松开的指间滑落。
「啪!」
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声响。
戒指掉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,应声而碎。
那抹象征着裴家长媳身份和荣耀的翠色,碎成了好几瓣,散落在冰冷的地上。
承德堂里,一片死寂。
就连旁边站着的小女佣,都吓得捂住了嘴,跪了下去。
谁都知道这枚戒指意味着什么。
裴纪安这个始作俑者,当然更清楚。
他的脸瞬间白了,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碎片,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慌乱。
但苏晚卿很快就为他找到了台阶。
她立刻跪伏在地上,一边哭,一边用发抖的手去捡那些碎掉的玉片。
「姐姐……姐姐你怎么能这样……就算你再不喜欢我,再不想把戒指给我,你也不能把它摔了啊……」
「这、这不只是一枚戒指,这是裴家几代人的传承啊……呜呜……」
好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。
裴纪安愣了一秒,立刻就接受了这个完美的借口。
他眼中的慌乱和懊悔瞬间被熊熊怒火取代,恶狠狠地瞪着我,仿佛要用眼神将我凌迟。
「姜凝!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歹毒!」
「你真以为这里还是你们姜家,可以让你为所欲为地耍大小姐脾气吗!」
他夺过苏晚卿手里的碎片,一把砸在我身上。
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我的手臂,留下了一道血痕。
「你自己滚去跟母亲解释!要是敢让晚卿受一丁点委屈,我饶不了你!」
说完,他心疼地牵起还在哭泣的苏晚卿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蹲下身,没去看手臂上的伤口,只是沉默地,一片一片地,捡起地上那些破碎的传承。
指尖被碎玉划破了,鲜血渗出来,染红了那抹残存的翠色。
真可笑。
新婚第一天,我就亲手把自己的婚姻和裴家百年的颜面,一起摔了个粉碎。